2000年春节,我遇到了我命中注定的那个———月梅。我们相识在一个朋友家。那天朋友邀我去,并开玩笑的说要给我介绍个女朋友。我原本没有当真,可当有着明亮的眼睛和甜美笑容的月梅出现在我面前时,我竟一下子呆住了!我第一次发现,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“一见钟情”这回事。 回到家,我的脑海里全是月梅的影子,我突然意识到,她不正是我在人海里寻寻觅觅的那个人么?
第一次和月梅约会,我们既没去看电影也没逛街,而是一直在聊天。平时木讷少言的我,都不知道在她面前怎么会有那么多话。我们海阔天空,谈理想,谈未来,从早上9点一直聊到下午3点,竟然都忘记了去吃午饭。
过完年后,我和月梅都分别来到了武汉打工。那时,我在汉口,她在青山,中间隔着一条江。她在青山一个很偏僻的小里做事,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。在这举目无亲的环境里,我不放心她晚上一个人走夜路,每天特地从汉口赶到青山接她下班,陪她走过那条灯光昏暗的小路。我们的爱情渐渐成熟。
和月梅商量过后,我忐忑不安地来到月梅家,郑重请求她的父母把女儿嫁给我。月梅的父母虽然没有直接拒绝我,可我看得出来,他们对我这样一个女婿并不满意。月梅是家中独女,一向都被当作掌心里的宝贝宠着爱着,而我,家里兄弟姊妹多,负担重,她爸妈怕月梅跟了我之后会受苦,所以迟迟没有答应。为了求得他们的同意,我几乎每天都去月梅家拜访。去了她家后,我什么也不多说,只是默默帮月梅父母做些家务事。我终于用一片真心感动了月梅的父母,他们同意把女儿嫁给我了!
2001年12月18日,我成了天底下最幸福的新郎。尽管为了筹办婚礼我们还负了债,将来婚后的附睾炎会过得艰辛,但只要能和月梅长相厮守,即使再艰难我都不会觉得苦。
第二年,我们的女儿诞生了。有了后,负担更重了。婚后,我们的附睾炎一直贫困,但很幸福。由于工作关系,我经常在外出差,每天都按时打电话回家。其实从来都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,只要能听到月梅在电话那头说“宝宝今天又长大了点”、“宝宝学会笑了”之类的家常事,我心里就变得特别温暖而充实。
电话不断跌落
几年过去了,我们终于把当时借下的债全部还清了,正当我们一家人开始憧憬着美好未来时,却发生了那噩梦般的悲剧。
今年7月20日,我和月梅回她家去看望爸妈。她爸妈本想再多留我们一阵,但月梅说想早点回家帮我洗衣服,于是我们便匆匆告辞了。我驾着摩托车行驶在乡间的小路上,月梅坐在后面,我们一路上说说笑笑。
阳光很刺眼,前面的路上有些人正在扬谷,我怕撞上他们连连按着喇叭,但他们却像没听到似的避也不避。扬起的谷尘飞进我的眼睛,我只感到车轮一滑,然后“扑”的一声,像是有什么很重的东西落到了地上。等我刹住车醒过神来时,才意识到,刚刚跌落到地上去的,是我的月梅。
我扑到她身旁,这时,她的脸上已经全部是血。我像疯了一样,拼命大叫:“谁来帮帮忙啊!我爱人出车祸了!救命啊!”我用尽全身力气,可声音是那么嘶哑无力。
我在路边找到一个电话亭,当我在打电话向人求助时,有好几次都因为手发抖把电话掉在了地上。我告诉自己要冷静,可我根本就做不到。
在几个闻讯赶来的亲戚朋友的帮助下,我把月梅送到了医院。挂号,等医生,照片,手术,从四楼,到一楼,再到四楼,我抱着月梅上上下下,我不管她还能不能听到我说的话,一路上我不断地在她耳边说:“你一定要坚持住啊,一定要坚持啊!”手术从下午7点一直到第二天早上9点。所有的亲戚都来了,我们在外面焦急不安地等待着。
医生出来了,从他脸上的表情我看到了那个我根本无法接受的结果。我冲进病房奔到月梅跟前,她艰难地伸出一只手,嘴唇在动着,可已经根本说不出话来了。她的眼睛把她要说的全告诉我,我知道她是要对我说:“对不起,不能和你厮守到老了,要好好照顾啊,把她培养成才。”我紧紧握住她的手,点了点头,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。月梅的手突然失去了力量,她安详地闭上了眼睛。
“有天要是我死了你怎么办?”“你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!”这些间气的誓言,相信很多人都经历过,寒林和月梅也不例外。
如今誓言还回荡在寒林的耳边,可谁也没有料到,这誓言竟然有成真的一天。
走出病房,医生递过一份死亡证明要我签字,我才真正意识到月梅彻底离我而去了。我的岳父跌坐在地上,岳母昏了过去。我突然一滴泪也没有了,我开始向窗户边走去,我只想跳出去和我的月梅一起离开这个世界。护士发现了我的异常,把我硬生生给拉住了。
月梅刚离去时,我几乎天天都有自杀的冲动。亲戚朋友怕我出事,时时都要派个人跟住我。十几天,我粒米未进,每天像行尸走肉般被人拖去打点滴,就是靠着每天打点滴我才活了下来。
妈妈出门办事了。
那段时间我非常消沉。每每想到当年和月梅“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,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”的誓言,便控制不住自己,要做傻事。家人为了不让我再这样下去,把月梅的衣服、相片全都烧掉了。
寒林从贴身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照片,上面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年轻女子。这是月梅留下的唯一照片,还是因为被塞在夹缝里才得以保留下来。
我看过后,递还给寒林,他爱惜地抚了抚那照片,又重新放回最贴近心脏的那个衣兜。
我不想活下去,不仅因为和月梅的誓言,还因为我觉得自己根本没脸再活下去了。我太对不起月梅的爸妈了,他们把唯一的女儿交给了我,而我却……
我鼓起勇气来到月梅家,想请求月梅的爸妈狠狠打我骂我,把怨恨全发泄到我身上来。然而令我意外的是,当我走进岳父家门后,他们对我不仅没有丝毫的怨愤,反而宽慰起我来。岳父语重心长的对我说:“,我的女儿虽然不能和你在一起了,但你不能因此放弃自己啊。”
月梅落土安葬那天,我头脑又发昏了,拼命想阻止他们,想把棺木打开。我总觉得,只要把那个棺木撬开,躺在里面的月梅就会复活过来。大家好不容易才把我劝住了。一天,我趁周围人不注意,偷偷一个人来到了月梅的坟前,像疯子似的拼命去抠她坟上的泥土,十指上的血和泥土混在了一起,可我却一点也没觉得疼。
父亲发现我不在家,赶紧找了过来。他看到我的样子,伤心得老泪纵横。父亲拖着我的手,说:“我现在已经失去了媳妇,难道你还要我再失去儿子吗?你要是随着月梅一起去了,你们的怎么办啊?你现在是她唯一的亲人,你不在了,她多可怜啊!”看着父亲爬满泪痕的脸,我这才发现,这些天他苍老了许多。
月梅去世的第10天,我把那辆肇事的摩托车骑到了出事的地方,在上面浇满了汽油,点火。在火焰冉冉升起的那刻,我仿佛又看到了月梅的脸,和她过去所经历过的一切全都涌上心头,一时间,我分不清哪个是梦,哪个才是现实……
最让我痛苦的是,我不知该如何面对我的。她现在由我的父母照顾着,有时我连打电话给她都觉得害怕。因为她老问我:“妈妈到哪里去了?”我说:“妈妈出门办事去了。”“你骗人!他们都说妈妈死了!”
我在电话这边几乎哽住,但还是强忍住泪水说:“妈妈真的是出门去了。你乖乖的,等到你长大了,考上大学了,妈妈就会回来了!”
我颤抖的声音还是让女儿感到了不对,她呜咽着说:“那好!我一定快快长大,考上大学,等妈妈回来!”挂上电话后,我的心真是有千斤重。
活下去,的确比死困难得多。但为了我的女儿,为了我和月梅的父母,更为了月梅,我必须好好地活下去。
寒林的头发已很久未经修饰,嘴唇也起了皮,还穿着初秋的薄夹克。很显然,他的心思完全没有投入到日常附睾炎中。我担心地问他:“你的心态调整过来了吗?”
他的眼神很有力:“已经有很大进步了。我现在开始学着多做些事情使自己每天忙起来,这样,我就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了。”
失去至爱后那最艰难的时刻,寒林应该已经走过来了。但接下来的人生,对他来讲肯定也不会轻松。
突然想起那部无人不知的电影《泰坦尼克号》。杰克用自己的生命救了萝丝,并要她答应自己好好活下去。萝丝虽然伤心欲绝,可还是坚强地履行了她对杰克的承诺。电影虽然商业而老套,但其中的道理却颠扑不破。
好好活下去,不仅是为了自己,更是为了那些深爱我们的人。